准东线上的孤独站台

        尽管春天的新绿正渐渐爬满坡头,但还是难掩这里的荒凉。地势高高低低、地表坑坑洼洼,窗外如此景象让记者乘车的颠簸感陡增许多,越野车在羊肠小道上慢慢前移,渐渐地一座黄色小二楼在视线范围内出现,司机师傅对记者说,我们的目的地——准东铁路狮子岭站到了。
  狮子岭站位于准东铁路79km+580m处,2008年开始建设,2010年开通使用,站内到发线有效长1700米。对于这里的路况,一路走来记者深有体会,当谈及如何克服这里交通不便利的时候,准东车务段狮子岭站站长奇俊峰说:“比起刚开始车站建设的时候,现在好多了。准东二期建设的时候,指挥部设在暖水,离这里比较远,那时候的路况还不如现在呢。”
  提到狮子岭站,来过的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说出这样一句话:那个车站很偏僻。交通不便利是导致狮子岭站很少与外界接触的重要原因。“这个地方交通太不方便了,往西走需要差不多4公里坑坑洼洼的土路才能上了公路,往东差不多需要12公里的崎岖小路才能到达西营子乡政府所在地。如果遇到稍大的雨雪天气,外面的人进不来,里面的人也出不去。有一年夏天下雨封路出不去,食堂师傅没法买菜,我们每天两顿炒鸡蛋,一连吃了好几天。”谈到这里的交通状况,值班员杜大龙告诉记者这样一个小故事。
  放眼望去,连绵起伏的荒山上,新绿稀疏似有似无,枯草依旧随风摇曳。置身其间的狮子岭站黄色办公小楼显得十分抢眼。周围远远近近散落的村民房屋多也空置许久,凋零姿态渐渐显露,陪伴狮子岭站的只有四条伸向远方的钢轨。而这里的风似乎让这栋二层小楼更加孤独。站在楼下,不论面朝哪个方向,耳旁总会有呼呼风声。当然这里还会有另外一种声音——火车的鸣笛声,但那只有2、3分钟的时间,随着火车的远去,又只剩下这栋小二楼突兀地矗立在轨道旁边。
  狮子岭站的地理位置如此封闭,外人很少来这里,更有甚者都不知道它的存在。交流中,奇俊峰说,看到记者来采访,他打心眼儿里高兴,因为平时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来,除了在这里工作的同事,很少能见到外面的人。
  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狮子岭站的地理环境虽没有柳宗元诗歌中描述的那样偏僻,但孤独的感觉却分毫不减。狮子岭站办公楼周围地势极不平坦,从办公楼出发,不论朝哪个方向走,200米之内总会到达土山脚下或者沟壑边缘。方圆仅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,可就是这样,对于工作在这里的人来讲,空间仍然广阔得很,因为他们很少出办公楼,即使出去了也没什么事儿干。平时,他们走动最远的距离也不过就是那24个楼梯,从二楼的宿舍或者运转室到一楼的食堂去吃饭。每天饭点儿的时候,做饭师傅站在楼梯口只需一声“开饭了”,所有人都会听到。运转室——宿舍——食堂,“三点一线”是这里的人形容自己的日常状态,可记者看到就是这三点一线也没有离开这栋小小的二层楼房。
  就是在这样简单的环境中,从建站到运行,奇俊峰带领他的团队一直坚守在这个孤独的站台上,“面迎、面向、面送”经过这里的每一列火车。采访中,奇俊峰向记者说:“狮子岭站属于会让站,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接发列车,办理闭塞。同时发现线路或者行车问题向上级有关部门及时汇报。”
  习惯了车水马龙的城市生活,很多人会向往地说道:“那多好呀,安安静静的,空气好,没有污染”,可当你真正来到狮子岭站工作上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想了。就像杜大龙说的那样:“一两天或者一两个月都好说,那一年、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呢?慢慢地,这里的人都习惯了无聊与孤单。”另一位值班员任伟说:“这里的工作人员几乎都会抽烟,要是上白班还好,可以看看外面早已熟视无睹的所谓风景。夜班就不好熬了,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,列车少的时候真的是万籁俱静,只能靠抽烟打发时间、抵御瞌睡。我们害怕睡觉,更害怕无聊。”
  采访的第二天早上,记者参加了狮子岭站的早班会,这是记者见到的他们工作状态下人员最多的时候,可也只有三个人——站长奇俊峰和即将接班儿的值班员杜大龙、助理值班员段有东。狮子岭站是准东沿线最小的一个站,仅有10名员工,由于实行倒班制,所以办公楼里一般情况下只有7个人。
  孤独,这是狮子岭站工作人员在访谈中不经意间总会说到的一个词。
  “这里的孤独很真实,有时候下了班想组织小伙子们打打篮球,可一般休班的只有四个人,连半篮都组织不起来。”奇俊峰说。采访中了解到,狮子岭站的工作人员下了班就回宿舍,与工作的地方也就一墙之隔。有时候下了班也留在运转室,和同事聊聊天儿,打发时间,省的一个人在宿舍孤单。为了尽可能地找事儿干,奇俊峰他们平整了办公楼后面仅有的一小块土地,种了西红柿、豆角等蔬菜,有时间就过来看看。“种点菜可以打发时间,也可以保证员工的伙食供应,有时候下大雨一连好几天都出不去。”
  尽管杜大龙说他们已经习惯了孤独,可还是害怕这种感觉。所以只要休班他们就早早做好回家的准备,有时候有顺车可以搭他们到方便坐车的地方,有时候没有顺车他们便自己徒步一个多小时走到公路旁边,从半路上拦回家的大巴。
  5月10日上午,记者在运转室和值班员一起体验他们的工作。一个上午值班室非常安静,偶尔有脚步声,是站长奇俊峰过来检查工作。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,墙上钟表的滴答声很是清晰,有时候电话铃声一响特别得刺耳。“这也是你们来采访了,通常情况下这里一上午就没有人说话。”奇俊峰如此描述这里的工作常态。由于工作性质,值班员必须坐在电脑前值班。交流中记者看到值班员椅子上破破烂烂的坐垫,杜大龙笑着说:“我们的坐垫真的全是我们坐烂的,差不多几个月就得换一次新的。”任伟告诉记者说:“其实我们的工作也不是说有多么辛苦,更多的是枯燥,一坐在这里起码得十二个小时,很多干了年长的老值班员,腰椎都有毛病。”
  在狮子岭站,火车的鸣笛声是陪伴这个孤独站台的最重要的旋律,奇俊峰说:“火车汽笛声伴随着我们每一天,如果哪一天没有听到就会感觉到更孤。”所以,每次接车的时候,助理值班员都会认真地对待,助理值班员刘东说:“每一次迎接列车,我都会站得特别直,听到火车的鸣笛声就像是对我的一种问候,所以我会认真对待,觉得这是对列车司机、也是对自己工作的一种尊重。”
  对准东铁路来讲,这样的车站只是其众多的站点之一,或许其他的站点并没有狮子岭站这样的偏远孤独,但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不为外人知道的困难。尽管如此,面对一列列飞驰而来、飞奔而去的列车,他们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坚守在准东沿线,保障了列车的安全运行,保障了准东铁路公司甚至伊泰运输的发展。5月9日这天,在狮子岭站运转室内,准东铁路安全日历悬挂在十分醒目的位置:准东铁路安全行车2380天……

作者简介

李新富,男,内蒙古大学新闻系硕士。先后在《中国商界•财富人物》杂志社、呼和浩特市城乡建设委员会、鄂尔多斯移动通信分公司工作,现就职于内蒙古伊泰集团,从事记者编辑工作。在学习工作期间,陆续在包头晚报、内蒙古日报、中国改革报、人民日报•海外版发表多篇新闻作品。从偶然选择新闻专业到自然成为记者的数年间,我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,被记者的职业魅力吸引,喜欢那种路上的奔波,每次看到不同的风景,喜欢那种聆听的感觉,每次听到不同的故事;也被文字的强大力量吸引,享受文字包罗万象的容量,从中领略或塑造万千景象;享受文字万钧之力的力量,从中汲取前行的力量。因为热爱,所以一直努力书写更多故事。